独特小说网免费提供在线阅读荡寇志最新章节:第一百十八回陈总管兵败汶河渡吴军师病因新泰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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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特小说网 > 历史小说 > 荡寇志  作者:俞万春 书号:39877  时间:2017/9/8  字数:10566 
上一章   第一百十八回 陈总管兵败汶河渡 吴军师病因新泰城    下一章 ( → )
  话说云天彪自大胜宋江,进攻梁山擒得白瓦尔罕之后,与祝永清收集人马,掌得胜鼓回青州,各文武及守将都来接贺喜。天彪发放人马,把兵器旗帜,并奔雷车都收藏库内。众人看那奔雷车,正如一群巨兽,怪状狰狞,无不称妙,便议照式多打造百十辆,以备后应用。刘慧娘道:“行军全仗机谋韬略,区区器械不足恃也。他若识得我陷地之法,奔雷车无用处矣。”天彪称是。当时将破宋江之事,申报都省,表奏朝廷,这里大开庆贺筵宴。次,祝永清等辞别了天彪,领本部兵回沂州去。天彪传谕众将,各归职守,休养训练,以图恢复莱芜,众将各领命而去。

  不数,忽报宋江领大队贼兵杀来。天彪大怒,便传令点兵。众将都请坚守以避其锐,俟其气衰而后击之。天彪道:“非也。贼兵此来,未必专为青州,必有他图。不然,为何待我兵已退尽,然后徐徐而来?我此去大军掩击,使其不得他顾。着深守不出,他必恣意蹂躏我邻邑矣。”众将皆服。

  当时天彪与傅玉、云龙、闻达领兵四万名,浩浩,一直西向杀出。方到二龙山,忽报贼兵已陷了泰安府,总管、知府等皆殉难。众将齐惊道:“果不出元帅所料。”傅玉道:“寇总管真是庸才,怎么守着堂堂一府,竟待不到救兵,就失陷了。此时泰安已陷,我兵后到,已成倒拔蛇之势,如何是好?”天彪沉道:“趁这厮部署未定,且去力攻收复。”众将领令,一齐大刀阔斧,杀奔泰安府去。到得秦封山下,已有贼兵堵御,天彪传今攻打。那刘唐、三阮遵吴用吩咐,坚守不出,一面报知宋江。宋江大惊,当与吴用商议,请公孙胜镇守泰安府,部署一切,自己与吴用亲到秦封山,设计坚守。

  相持一月有余,天彪道:“贼人必将泰安早部署了,我们久暴师于外,军需浩大,无济于事。不如收兵而回,加紧训练,再看机会。”众将称是,遂传令严整部伍,拔寨退兵。不退回青州,发放人马,并传渝风会、李成严守清真营,简练军马,以为恢复莱芜之举。众将各归职守。不朝廷恩旨下降,云天彪并众将均加一级,各有赏赐;孔厚授青州益都县县丞;胡琼追赠明威将军。其余将弁兵丁,均分别赏恤。惟刘慧娘特赐显漠阁学士衔,赏宫锦一袭,玉如意一柄,紫诰一辆。众人皆舞蹈谢恩。那边沂州陈希真、兖州刘广,并部下效力将士,亦有褒宠赏锡,不必细表。

  且说宋江见天彪兵退,深恐有诈,不敢追袭。续探得天彪认真退回青州,亦不敢发兵攻击,只吩咐刘唐、三阮小心防守秦封山,自己同吴用回转泰安府,赶紧修理诸务。忽探子来报:景镇陈希真传谕蒙陰县防御使训练军马,又委祝永清亲来阅视,并檄知召家村一体练兵。宋江听了,便对吴用道:“那厮此意,分明是觊觎我新泰,军师将何法以御之?”吴用道:“新泰为希真所觊觎,莱芜未尝不为天彪所觊觎。我两边策应,本是难事,所幸天长山绵亘数十里,足为莱芜保障,可饬史进、李忠守备毋得疏忽,天彪亦不能飞渡。至希真想留我新泰,我不如用先发制人之法,攻他蒙陰。体管那厮善用兵,我总去攻攻他看,天命难测,未必那厮定是胜,我们定是败也。”宋江连声称是。只见公孙胜道:“去年兄长攻新柳时,小弟曾用丁甲攻城,却吃那厮破了。刻下小弟将此法加练,又练得吼风、混海、火光三大将法,两法并用,谅可破得希真矣。”宋江甚喜。吴用道:“公孙兄弟既说到此,小弟倒有一必破希真之法。”宋江、公孙胜齐问何法,吴用道:“只消如此如此一法。”宋江、公孙胜齐声称妙。宋江便传令到山寨取樊瑞、项充、李衮前来。不,三人到了泰安府,参见了宋江。宋江便议点将兴兵,吴用道:“哥哥须坐镇泰安府,不可轻动,待小弟与公孙兄弟一行。”便点鲁智深、武松、樊瑞、项充、李衮,带兵四千名。吴用、公孙胜统领了,辞了宋江,直到新泰,花荣等入。吴用正与公孙胜商议发兵偷渡江河,袭取蒙陰,忽报前面汶河南岸,已有召家村兵马屯住。吴用大怒。公孙胜道:“我们且发兵屯住汶河北岸,与他隔河敌住,再相机进取。”吴用道:“所议亦是。”便教花荣守新泰,自己同公孙胜带领新泰头领李逵、黄信、杨林,一万二千人马,随同鲁智深、武松、樊瑞、项充、李衮,并原来四千人马,一同到汉河北岸安营立寨,与召村兵马隔河敌住。

  且说召忻探得梁山贼兵将到,与高粱、史谷恭领本村乡勇八千名,在南岸下寨,将船只尽拘南岸,一面报知希真。希真闻报,便与祝永清、陈丽卿、栾廷玉、栾廷芳、真大义、王天霸,领景镇官兵一万名,猿臂寨乡勇一万名,星夜赶到蒙陰,直赴汶河北岸下寨。与召忻相见了,便与祝永清亲到河岸巡阅一转,回营对永清道:“我此来为收复新泰也,贼军与我隔河相拒,我不可往,彼不肯来,两边相守,旷持久,如何是好?”永清道:“且与他拒守数再看,刻届严冬时节,天寒地冻,河冰将合,我可以往,彼可以来,亦未必常相守也。”希真称是,传渝各营并召家村一体严防守,并谕蒙陰文武各官,小心照应城中事务。当晚发令讫,河上数万貔貅听遵号令,寂静无声,但见皓月之下,熊旗鸟帜,列伍整齐,一片声画角悲鸣而已。

  与贼军相拒十余,两边各无动静。希真与永清商议渡河劫营,永清献计道:“我等且虚设旌旗,堆积烟火,沿河一字长蛇势,连营列栅,将上下河边一齐布。吴用必道我增兵,必然分兵防我。待到月尽夜,天地昏暗,可教上下阵乘黑夜悄悄鼓舟前进,又故意微破绽,令其知觉。那厮必尽力防我左右,我却以全军渡河,直取他的中营。泰山以为何如?”希真道:“甚好。但渡河时,尚须一层斟酌。可将所拘船只,尽付左右阵,为渡河之用。我全军渡河,却用慧娘甥女的飞桥,不用船只,又须用雁行阵渡过去。如得利,则全师进捣;万一不得利,则退归亦易易也。”永清称妙。当下计议停妥。

  至十一月三十夜间,天昏地暗,星斗无光。希真传今,教左阵、右阵各用二百人,每五人驾一只大船,右阵从上过去,左阵从下过去。果然被贼人哨探的军士知觉了,急忙报入贼营。吴用里见希真增兵,本是警心,至夜间闻报,昏黑中不辨虚实,忙传令教左右备御。不多时,希真全军已杀到中营。吴用忙教军心体,齐心应改。众军急忙登闽,昏黑中望见对阵列炬烛天,照跃出一群猛兽,正是奔雷车模样,吓得贼兵胆碎心落,却不知奔雷车身重,如何波得过飞桥。这都是希真、永清连造下的大防牌。吴用也一时辨不真,急忙弃寨而逃。丽卿当先抢寨,希真、王天霸领左翼,永清、真大义领右翼,火光烛天,翻翻滚滚杀上。召忻、高粱亦分两队,随左右翼登岸。丽卿已抢入寨中,忽见寨后狂风大起,天火毡火团,火光中无数神兵神将,身披金甲,手执戈矛,驱着火龙毒兽,杀入寨来。丽卿即忙领兵退出,那些鬼兵兽卒,随着狂风烈火,一齐杀出寨来,官兵大惊。希真忙传令道:“此贼人妖法也!本帅道法高强,众军休怕!”急忙叠起印诀,念念有词,向前放去,喝声道疾,一道白光冲去,那些鬼兵烈火尽皆退了。众军大喜,重复起鼓前进。

  吴用见公孙胜道法被破,忙教众军抵敌。怎当官军势大,抵敌不住,吴用忙传左右营齐来助战,黑夜火光中两阵混杀。公孙胜见丁甲法不能取胜,忙祭起三大将来,摄神兵百万垓,前来助战。希真见吴用亦用全军合战,料想劝不得营,便传令按队退回。未及中,公孙胜神兵已到,大风怒吼,波涛汹涌,彻天彻地都是大火,但见数千万的长人,望去身躯何止丈余,统领无数熊罴军隔河杀来,众军胆裂魂飞。希真传令休,只管渡河退去,自己替众人断后,捏起真武印诀,镇住对岸神兵,只见风平静,那些神兵果然纷纷立住对岸,不敢过来。希真兵马已有史谷恭及栾氏弟兄接应登岸,就在南岸一字扎住阵势。那对岸神兵也不住的在北岸边巡行,火势蒸天,只是不敢过来。看官,那丁甲、三大将,并非术小法,公孙胜又非等闲之辈,如何还斗不过希真?只因希真系奉天讨逆,堂皇正大,公孙胜乃是盗贼一边人,那些神将如何肯替他效力,抗违天朝,当时虽迫于符檄不能不到,却只是不敢过来。

  希真见他们虽不过来,只是不退,心中大怒,便教丽卿快回营去取乾元宝镜来,丽卿骤马回去。这里只听得对岸贼兵不住的呐喊,这边官军、乡勇也一齐呐喊,两边喊声大振。这边只因对岸长人区兽利害,个个心惊。丽卿已取了宝镜转来,只听得对面起了一个震天动地的霹雳,希真即将罡气布在乾元镜上,金光向对岸去。忽见那些长人、熊罴纷纷都退,却转一群虎豹来,黄烟浓雾在火光中斑斓照耀,径直渡过河来。

  希真不住的印诀咒,那虎豹竟不退避,从水面直冲过来,南岸军马一齐大惊。希真也不解其意,正想加用咒,那群虎豹已扑到南岸,浓烟中杀出一彪蛮牌兵,个个蓝面赤发,杀上岸来,希真兵马大骇溃。吴用已统全军杀过河来,樊瑞、项充、李衮领着鬼兵,用蛮牌当先掩杀,那群虎豹也各有鬼兵驱策,四边冲突。这边官兵、乡勇个个胆碎心惊,那敢敌,都纷纷败下。黄信从左边杀来,杨林从右边杀来。丽卿叫起苦来道:“爹爹,我怎的这般昏了?你那乾元镜上,虎豹兀自毫无影子。爹爹常说,镜子有影的方是神奇鬼怪,这虎豹镜里没影,怕不是假的。”希真猛回头时,天已大明,看那虎豹,正是马上蒙了张皮,那鬼兵也是假扮的,夜间看不清,却着他的道儿。只见那些蛮牌兵、虎豹队都退去了,大队贼兵遮天盖地价杀来。这边兵马大败,召村乡勇尽行沉没,幸亏高粱飞刀利害,标伤了杨林,召忻方与高粱领数十骑逃脱。祝永清、真大义已识得贼人妖法是假,率众奋勇还斗黄信。不防科刺里杀出武松一彪人马,驰骤冲突而来。祝永清当不住,率众败走。真大义已受重伤,厮杀不得。贼兵紧追不舍,正在性命呼吸,忽一彪救兵杀到,乃栾廷玉、栾廷芳,奋勇杀退贼兵。栾廷玉领永清、大义并数千败兵奔黄鹄山,史谷恭接应上山去了。栾廷芳便领一半兵马去接应希真。

  且说希真识破贼人假妖法,正策众御敌,奈敌人势大,铜墙铁壁价裹来。李逵当先领着步兵,手提两把板斧,着地卷来,锐不可当。丽卿大怒,骤马去。希真待收兵,奈贼人近,已无可收,便还军去接应丽卿。不防斜刺里杀出鲁智深一彪人马,横冲截断。希真正待冲杀,更不防武松、黄信已由黄鹤山转来,邀住希真。希真前后受敌,丽卿已呼应不及,没入阵云了。希真只叫得苦,仗着一枝蛇矛,数千败兵,左驰右突,不得冲出。忽见贼军一面人马大,喊声大起,希真定睛看时,正是栾廷芳,舞着两刀,飞花滚雪价卷来,贼兵当不住,被他杀开一条血-堂进来。希真大喜,领兵杀来。忽听背后贼兵又喊,希真回头看时,只见一条笔挝,流星价从贼军里卷进来,正是王天霸。希真愈喜,当时与廷芳、天霸合兵一处,共杀贼兵,那武松、黄信都纷纷败下。只见前面鲁智深一队兵马,喊声震天,希真指着道:“小女陷入此军中,不知性命何如,待我冲杀进去,接应他出来。”王天霸道:“主帅不须亲劳,待小将杀进去救小姐出来。”栾廷芳道:“闻贼人正在夺堂,主帅须速去策应为要。这里要救小姐,待小将与王将军同去。”希真听罢,便领兵赴堂去了。王天霸已例提铁挝,虎吼般向贼军奔去。栾廷芳正待同去,忽栾廷玉一骑飞到,叫住廷芳,道:“玉山郎已守住了黄鹄山,叫我来探听主帅与小姐的,如今主帅、小姐怎样了?”廷芳具说主帅声夺堂,小姐陷入阵中,正待去救。廷玉道:“既如此,你助主帅去,我去接应小姐。”廷芳听了,也便领兵赴堂去了。栾廷玉提挂锤,直奔贼军,去救丽卿。

  且说丽卿单匹马敌住李逵,一马一步,旋风也似的战斗。李逵舞起两板斧,在马前马后,马左马右,劈个不住。丽卿一枝梨花,放出三花大撒顶手段,浑身一片银光,敌住李逵。吴用见了,便挥两翼掩上,裹住丽卿。丽卿大怒,撒了李逵,便骤马直取吴用。吴用大惊。公孙胜忙作法,遣神将来斗丽卿,谁知那些神将经希真一番镇伏,都呼唤不灵了。丽卿马快,已到吴用面前。吴用、公孙胜急忙领兵飞逃,一面用来。丽卿正待冲去,忽背后扑到一只疯老虎。丽卿回头一看,正是李逵。丽卿便转身斗李逵。吴用、公孙胜重复驱兵杀转来。武松、黄信斗希真不过,已回到后阵。吴用大喜,忙叫:“武二弟休要歇力,快上前去,协同李兄弟活擒这人。”武松便舞动戒刀,直奔丽卿。丽卿正斗李逢,忽见武松杀来,丽卿不慌不忙,一枝敌住两人。斗到十余合,丽卿方才叫得苦,分明两只猛虎,盘住马前。丽卿抖擞精神,苦战二人,正在赌命换,忽见前面又杀进一条咆哮大虫。丽卿定晴一看,一枝禅杖卷舞,正是鲁智深。丽卿大惊道:“吾命休矣!”吴用大喜。喜犹未了,只见前面军马大,一员大将一支笔挝着地打进,随着鲁智深进来,大叫:“姑娘休慌,小将王天霸来也!”吴用、公孙胜一齐大叫:“鲁智深,快转身敌住天霸!”丽卿已架住李武二人,偷空走出,扑到鲁智深面前,武松、李逵一齐大吼奔来。丽卿、天霸敌住鲁、武、李三人大战。

  吴用本意想生擒丽卿,看到此际,只得设想暗箭之法,却苦得急切没神箭手,恐反伤自己将官。丽卿已跃马跳出圈子,看那王天霸独战三人,便把挂了,拈弓搭箭,那三人,只可惜气力已尽,左臂又伤,箭发无力,不着了。吴用忙传令教前队齐放箭。丽卿取不及,忙把弓梢来拨,一时措手不及,中箭落马。王天霸大惊,急待还救丽卿,却吃鲁、武、李三人紧,不得身。贼兵一拥而上,来提丽卿。只听得贼兵又喊起来,栾廷玉一马飞到。丽卿飞身上马,撇弓取,随着栾廷玉杀出阵云。丽卿道:“可惜王天霸陷入阵中了,待奴家与栾将军再杀进去救他出来。”廷玉道:“姑娘身受重伤,厮杀不得了,快回黄鹄山,这里待小将进去罢。”丽卿那里肯听,正要同去,行不数武,果然觉得伤重,展手不得。廷玉替丽卿拔下了箭,丽卿弃下那副黄金锁子甲,廷玉撕条战裙,替他裹了疮口。忽见前面炮震地,杀出两彪人马,丽卿、廷玉一齐大惊,定晴一看,左边乃是祝永清,领猿臂乡勇并蒙陰官兵四千名杀来;右边乃是陈希真,领景官兵并召村新调乡勇五千名杀来。丽卿、廷玉大喜,一齐奔上,诉说天霸陷阵,须得速去救援。希真、永清急挥军马去掩杀贼兵。

  原来官兵、贼兵自二更战起,直至未牌时分,两边都人困马乏,惟有蒙陰官兵并召村新调乡勇是生力军,贼军当不住,纷纷败走。王天霸已由贼军中杀出来,浑身血污,伤痕遍身,一见希真,大叫:“小将王天霸今绝命了!”言讫,大吼一声,口鲜血,卧倒于地。希真失声恸哭,忙教数卒舁了尸身回去。栾廷玉已护送陈丽卿回黄鹄山去了。

  希真、永清合兵一处追贼,贼兵退到汶河渡口。吴用传令前队背水死战,鲁智深、武松、李逵三人应命,转身敌官军。樊瑞、项充、李衮抢堂不得,已领兵回来。吴用教公孙胜督阵,自己同樊瑞等渡河回去。原来吴用自既胜官军之后,原想择地安营,占住南岸,亲被丽卿、天霸搅入阵中,不得住手,以致希真、永清领生力军杀来,抵敌不住。吴用懊闷非常,心目昏,不觉登舟时失足落水,众人急忙救起。只见北岸一彪军马渡河过来,正是花荣、李俊领军接应。吴用大喜,便叫樊瑞等休退,会齐了花荣、李俊兵马,重复杀上南岸。那边希真、永清见贼兵死斗,不敢十分追,便领军退回。希真领景、召村两枝人马退守堂去了,永清领猿臂、蒙陰两枝人马退守黄鹄山去了。原来黄鹄山在蒙陰东北,堂在蒙陰西北,两处险要,足为蒙陰保障,希真、永清所以用军保守。

  那吴用同了花荣、李俊、樊瑞、项充、李衮上了南岸,与公孙胜等屯扎南岸。吴用早已有丰下人替他换了衣,便与公孙胜升帐,计点军马,查核战功。众将纷纷报上,计杀死官兵、乡勇无数,虽然杨林受伤,黄信中箭,却喜未曾亡失一将,就是兵丁损折也不上千余名,只可惜黄鹄、堂两处险要,不曾夺得。吴用道:“且就此安营立寨,休养三,再作计较。”当时送黄信、杨林回新泰将息。这里安营造饭,已是酉牌时分了。

  看官,这一一夜的大战,前后关键,都代清楚。惟有吴用的虎豹阵并一彪人马,为何从水面上渡得过来?原来军机虽然秘密,久终成漏。记得那年刘慧娘的飞桥利害,吴用在芦川渡口吃尽苦头。此刻被他探得,他便用此法装载马只,蒙了虎皮、豹皮,渡过河来,当时又有公孙胜法术掩盖。希真竟一时看不破,被他杀败。吴用安排此计,取名为聚兽阵,原待十二月初一夜分应用,不料希真于三十夜里已来劫营,所以不及调度人马,慌忙用过。

  当时两边各安兵静守。是夜朔风陡发,天地凛冽,山川树木一寒威。次大风住了,严寒愈甚,点水成冰。那希真已将王天霸盛殓了送回景镇,陈丽卿、真大义也送回景镇养息。这里希真与永清商议破敌之策,永清道:“那厮力争汶河之渡,其意盖取蒙陰也。今我据险要,彼据平地,我无内顾之忧,彼朝晚难保无事。小婿想,不如用后人之法,以待其衰。彼现在之势,利在速战。我偏坚守不出,看他来意如何,以定计议。”希真道:“我亦料他必速来求战也,贤婿坚守之法极是。”当时议定。希真、廷芳、召忻、高粱守堂,永清、廷玉、史谷恭守黄鹤山。守到七八,贼军毫无动静。永清道:“奇了,这厮既不肯退,又不肯进,却是何故?”便到堂来问希真。希真道:“这厮的意思,我也猜不出。且着人持书去催战,并责背盟,看他回书如何。”永清道:“吴用那厮最精细,岂肯有破绽被我看出。小婿因其如此情形,深恐大有诡计,或又是制造什么器械,不可不为预防之计。”希真道:“此亦当虑。但我守御得法,亦不怕他。总之我此刻锐气新挫,更兼我手下勇将一死二伤,他那里鲁达、武松等都在,我与他搦战,未必得利也。且多发细作四边打听,这里再坚守数以观动静。”当时众将互相猜疑,都猜不出吴用的主意。永清也回黄鹄山去。慢表。

  且说吴用兵马屯在汶河南岸,十余不动,端的有甚主见?哈哈,原来并无主见。只因渡河落水,受了寒气,当头痛壮热,气无汗,浑身拘急,神情恍惚,忙接医士来诊。医士大声道:“此伤寒太阳经症也。”开了一帖麻黄汤。当晚煎好,吴用服了,一面请公孙胜、花荣到前道:“烦二位贤弟督兵严守,千万不可轻弃这南岸。待我病好了,再设计破敌。”说罢,拥被而卧。公孙胜、花荣出去弹事务,一面差人到泰安府报知宋江。是夜五更,吴用竟出大汗,身热退了,气亦定,众人皆喜。花荣与公孙胜商议道:“吴军师虽吩咐坚守,但险要尽被敌军占住,我兵背河为阵,不得地利,未必守得。今吴军师病机已转,不如商议退兵为妙。”公孙胜道:“甚是。”当时二人进了内帐,问候毕,便说起退兵之事。吴用睁起怪目,厉声大喝道:“谁敢言退兵,退兵者立斩!”公孙胜、花荣一齐大惊。只见吴用一片声大骂道:“你们白白的要把新泰送与陈希真,我问你受了陈希真的多少买嘱,替他做内间?你不看见魏辅梁、真大义两颗首级,帐下兀自号令着?”说罢,呼的豁开被头,立起身来。众人齐声叫苦道:“却是发狂也,怎好?”公孙胜、花荣一齐退出,吴用已赶出来。鲁智深、武松忙上前劝住,抱他进帐,只听得帐内兀自一片声大骂。花荣看着公孙胜道:“怎好,怎好?”公孙胜道:“此是中,待小可用符法镇镇看。”当时公孙胜在帐前布罡运气,呵笔书符。众人看那张符,存五个大虎字,其余篆萦带,都不识得。众人持去吴用前挂了,公孙胜又进去念了几遍咒语,吴用果然安静,只是还有些喃喃妄语。花荣已到各营去弹军心,休得慌乱。

  这里已邀集了好几位医生,齐来诊视,有的说入心包,宜用牛黄、犀角之属;有的说痰火聚于胆中,其神明,宜用竹茹、胆星、菖蒲之属;有的说汗乃心,汗多而心亏,宜用归脾定心之剂;有的说谋虑伤肝,志郁不遂,宜用郁金、香附之属;有的说明实热,宜用大黄、芒硝之属,议论纷纷不一,各有一方,正不知服何方为妥。此时花荣已回中营,众人说起如此情形,花荣绉眉半晌道:“此事只有速发人到山寨,去请安太医来方好。”公孙胜道:“正是。但此去山寨,回往极快,也要十左右,快发人赶去,今便动身。”李逵立起身道:“就是我去。”花荣道:“李兄弟休去,这里早晚厮杀,论不定正有用你处。”当时留住了李逵,便差项充飞速到山寨去请安道全。花荣便对公孙胜道:“这里军心慌乱,惟有公孙军师作主,传谕各营退兵为妙。”公孙胜道:“此事我也想过,用了如此大鏖战,方才杀过南岸,今若退兵,岂非全功尽弃?不但此也,我若退过北岸,希真那厮亦必随迹杀过北岸,吴军师所谓送他新泰之说,正当深虑。”花荣沉不语,公孙胜道:“刻下河冰已合,甚为坚厚,我兵进退极便,不必耽忧。或者内吴军师病就好,可以定计破敌,便省得退兵也。”花荣点头。

  当众人共议,就那各医所开之方,拣择稳当的暂用一帖。吴用吃下了,毫不济事,身子依旧发热,昼夜谵妄不息。众头领个个愁眉相向。花荣叹道:“好容易渡到此地,正进取,不料天不容我。”樊瑞对公孙胜道:“此事想上天定有谴谪,老师何不表天祈攘?或者从此得有转机,亦未可知。”公孙胜道:“也是。”当时在营后设起醮堂,邀集几员道众,公孙胜亲自到坛持法。三醮事圆,吴用也一面服了三不凉不热、不表不里、不轻不重的稳当药,倒也神色渐清。众人皆喜,齐称天佑,纷纷进内帐问候。吴用终吩咐休要退兵,又道:“我此刻心思实在用不起。”众人都道:“军师宽心养息数,我等道令严守,断不疏虞。”吴用道:“你们看退兵好否?”花荣道:“退兵亦是。我们只要保得新泰,至于克取蒙陰一着,且从缓图。”吴用道:“兵究竟退不得。”众人诺诺而出。宋江已由泰安遣人来问病。又是数,众人因吴用神气未曾复元,终是耽忧。又盼望安道全,真是心如悬旌。

  这,忽闻营外战鼓振天,喊声动地,陈希真领兵杀来也。召忻当先叩营,大叫:“诈称有病,规避战阵的贼!今番定要出来分个输赢!”公孙胜、花荣一齐失,鲁智深、武松、李逵都咬牙切齿价忿怒,齐要战。公孙胜忙传令坚守,不许出战。花荣道:“这厮已晓得俺军师有病,断不肯与我干休。我若不退,全军性命难保矣。”说未了,北岸营汛兵丁,雪片也似的报过河来道:“祝永清已由上渡口涉冰杀过,抢北岸望蒙山也。现有欧鹏头领把守,诚恐抵挡不住,请今定夺。”众人一齐叫苦。吴用吃此一惊,依然旧病复作,狂言语,神情颠悖。花荣道:“此真天亡我也。”咬了牙齿和公孙胜督兵死守,与希真相拒了一。那边北岸欧鹏也与永清死命敌住,黄信裹疮相助,幸未失守。公孙胜道:“不妙矣,花兄弟快领一枝兵回去,扎住北岸,一面先保吴军师回去,一面可以声援欧鹏,一面可以接应我们。”花荣急领兵二千余名,保着吴用退回北岸。先差二百壮兵送吴用入新泰城,这里二千名在北岸接队扎住。公孙胜见花荣已过北岸,使统全队弃寨退回,希真已领兵追上。公孙胜兵马方到北岸,希真已领兵过河。公孙胜大怒,传令就冰上杀。那知希真并不厮杀,只传令炮弓矢雨点价打击过去。

  公孙胜兵马纷纷登岸,时已黄昏,月朦胧,只见岸上飞出无数旌旗,火把影里看得分明,都是猿臂寨、蒙陰县的旗号。花荣大惊,接应公孙胜等一齐退去。希真兵马已杀上北岸,登时北岸上布了景镇、召家村旗号。公孙胜叫花荣道:“快联住欧鹏兄弟,保住望蒙山。不然,敌兵临城下矣。”花荣忙与公孙胜领兵赴望蒙山。祝永清兵马正在攻击望蒙山,花荣领鲁、武、李三人与永清混战,公孙胜领樊瑞、李衮偷空上了望蒙山。希真、召忻、高粱已领兵掩来,花荣等也即忙退入望蒙山去了。原来那岸上猿臂、蒙陰旗号,尽是永清虚设的。花荣不知虚实,是以大惊退去。

  当时希真、永清合兵一处,攻击望蒙山。公孙胜、花荣极力把守。直至夜半,希真、永清方才收兵,屯住北岸。次,栾廷玉、栾廷芳、史谷恭都领兵渡河过来,与希真等轮替攻望蒙山。接连攻了七,不能取胜。天气严寒,两边人马冻死无数。希真与永清商议道:“严寒如此,士卒不堪其苦,久役必非所宜。况我背河为营,不得地利,敌人深据险要,我亦难与久持,不如退兵为妙。”永清称是。当时希真率领景、猿臂、蒙陰、召村四路人马,退回蒙陰。命召忻、高粱、史谷恭领本部兵回庄,休养训练,以备来剿贼。召忻等领令回去。命蒙陰文武各官坚守蒙陰,希真领景兵回景镇去了。

  公孙胜、花荣见希真兵退,也不敢追击,只带同鲁智深、武松、李逵、欧鹏、黄信、樊瑞、李衮收兵回新泰。项充同安道全到新泰已有两了,众人皆喜。项充道:“小弟一到山寨,说起军师之恙,安先生拔步便来。奈河冰坚凝,安先生霜夜坐冰车渡出水泊,受了寒气,有些不自在。一路上只得迟起早宿,日子又短,以此到得迟了。且喜安先生诊过军师之脉,说还不妨事。”众人喜问其故,安道全道:“军师之恙,乃是内外合。一一夜鏖战,谋虑、忧惊、忿怒兼而有之,王志之动,五火燃,乃骤焉失足堕水,寒气骤侵,以致火骤束,更兼惊气归心,寒水亦伤心。心主血,心伤而血滞矣。是以外虽现太阳之症,内已具蓄血之形。其始治不得法,撤其表而遗其里;其继又误认发狂,而汤剂妄投,药不中病,遂尔贻患。夫军师之狂非真狂也,名曰如狂。如狂乃蓄血之明征也。观其语言皆实事,绝无神灵鬼异之语可见矣。今参脉合症,确宜逐瘀为主。惟心君大伤,复元终须来,非可旦夕速效也。”众人听了,却又喜里带忧,深恐军师未愈,希真先来,大非妙事。

  这里安道全按方进药,外面众头领吃酒饭。项充说起:“近有新任郓城县知县,亲到俺山寨内,口出大言,说要除灭我们。”众人大笑,惟花荣耽忧道:“既有此事,恐他认真做出来,倒不可不防。”众人都道:“多大一个郓城县,怕他强到那里!”大众说说笑笑,饭毕而散。

  且说吴用服安道全之药,果然渐有转机,只是用不起心思。安道全道:“不妨。赶紧调理,自然渐渐复元也。”众人皆喜。这里公孙胜、花荣加紧保守新泰,防备希真。那黄信、杨林二人的伤痕,也经安道全治愈,便协同训练防守。一面差人至泰安府,将吴军师病有转机之说,报知宋江。宋江亦喜。这里安道全诊视吴用,处方进药。忽一山寨中报来说:“近来山寨兵马与郓城县官兵锋一阵,寨兵大败,五虎上将霹雳火秦明阵亡。”众人一齐大惊。看官也惊问道:郓城县来了什么人,这样了得?看官既然急要问,只好将吴用的病情搁一搁起,下回先代郓城之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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